“拿着!”伍十二将粗布包裹扔给大顺。
大顺接住包裹,一摸,不住咋舌:“刀?”
伍十二点头道:“打开看看。”
大顺迫不及待地解开粗布包裹,取出直刀,握在手中,刀柄缠绳,握感舒适,连刀鞘也裹了一层铁皮,抽出刀刃,只见刀光雪亮,背厚刃薄,不禁赞道:“好刀!”
“给你了。”
大顺摇头道:“这刀值不少钱吧?太贵重了,我不能要。”
“别婆婆妈妈的,收下就是了,还跟我客气什么?”伍十二突然想到胡大和花珍的丑陋嘴脸,厌恶地摇摇头,肃容道:“接下来要办的事,没有刀可不行!”
大顺一缩脖颈:“哥,你来真的?”
“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玩笑?”
大顺咽下一口唾沫:“就凭我们两个人……”
“谁说就我们两人?”伍十二一指村外群山,“登上伏丘山,你就明白了。”
大顺心事重重地跟着伍十二离开村庄,远走十里,到达伏丘山下。
大顺满头大汗,再次问道:“哥,我们一定要袭击县令吗?”
伍十二凝视大顺道:“你要知道,距离大难临头,不足一个月了!”
大顺呼吸变得粗重,就在昨天,伍十二突然找上门来,对他说:我预知到一场可怕的灾难即将爆发,山阴村恐有灭顶之灾。
他一脸惊骇,想问明情况,却听伍十二劈头盖脸地说:“你信还是不信?”
他犹豫再三,触及伍十二坚毅的目光,一咬牙:“我信!”
“好!”伍十二感激地说。
他莫名松了一口气,猜测伍十二陷于某种精神幻想,自认为能够预知灾难,苦于无人相信,久之,孤寂之感油然而生,于是,找上了他。
可以预见,如果他说不信,伍十二该是何等失望,只是想想,就让人心绞一般疼痛。
作为朋友,陪伍十二一起发疯,可谓义不容辞!
大顺一边自我感动,一边听伍十二讲道:
“老虎山寨盘踞高山,正好可以躲过一劫,灾难过后,遍地荒芜,老虎山寨无人可抢,岂能放过我们?奈何官府对土匪坐视不理,只有切肤之痛,才能让官府下定决心剿匪,县令遇袭,就是切肤之痛。”
大顺为伍十二的大胆折服,就算没有灾难,跟着伍十二进行伟大的冒险,亦不虚此行,毕竟,生活实在寡淡。
试问县境之内,谁敢袭击县令?
“我敢!”他在心底自问自答,豪气干云。
伍十二不知大顺的心思,但见大顺激动泛红的面颊,精神为之一振,脚步不觉加快。
大顺发现,伍十二对伏丘山的地形非常熟悉,抬头一望,才发现伏丘山高度冠绝群山,只有老虎山寨所在的老虎山可以与之相比。
如果伍十二一语成谶,伏丘山确实是理想的避难之所。
如此想着,不觉到达山顶。
山顶的情形,让他大吃一惊。
山顶已经整平,辟出大块空地,四面篱笆合围,用以阻拦野兽,座座草屋,整齐排布,还有更多的草屋正在搭建,人影忙碌其间,粗略一数,不下十人。
大顺看向伍十二的眼神,不止惊讶,还有叹服!
他应该更正之前的想法,不是他陪着伍十二发疯,而是伍十二让他发疯。
无法想象,伍十二仅凭“预知”二字,就义无反顾地行动,需要多大的勇气。
草屋搭建已近尾声,其规模足以容纳山阴村三十余户人家。
他不明白,伍十二将采取什么办法,让阖村转移至此,毕竟,不是人人都愿意陪伍十二发疯。
而且,伍十二和他一样务农为生,终岁劳动,不但需要孝敬老虎山寨,还要交税纳粮,除去维持生计的口粮,根本所剩无几。
哪来的钱募集人手?
伍十二说:“我当掉了房屋田产。”
大顺倒吸一口冷气,伍十二此举,可谓孤注一掷,不留退路。
万一,不,几乎可以肯定,灾难并未爆发,伍十二该何等伤心绝望?
事态之严重,已超乎想象,他想要劝说,但嘴巴一张,又闭了起来,事已至此,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。
“我陪你疯狂到底!”大顺心说。
伍十二对修建进度较为满意,心情畅快,一扫胡大与花珍造成的不快,领大顺走入一间草屋。
里面堆满刀、弓、箭。
大顺嘴唇干燥,内心翻滚。
伍十二挑一把刀,一张弓,以及箭矢若干,缚在身上,再于角落箱柜之中,取一面巾,遮住半张脸颊。
大顺连忙照做。
待两人从草屋出来,已经摇身一变,与土匪无异。
伍十二大喝一声:“集合!”
尚在搭建草屋的人影,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,出入另一间草屋,抱上事先扎成的稻草人,卷起仿照老虎山寨缝制的旗帜,在伍十二所在的草屋前,排成一列,肃容而立。
伍十二对大顺说:“他们都是丁华村的遗孤。”
大顺心头一震,丁华村和山阴村同属青阳乡,十年前,被老虎山寨劫掠一空,女丁委身为婢,男丁充当苦役,幼童尽数发卖为奴。
凄惶惨状,不堪回想。
伍十二返回草屋之内,抱出一堆兵器。
大顺反应过来,帮忙一一分发。
装配完毕,伍十二大手一挥:“出发!”
在伍十二的带领下,十余人鱼贯而出,沿小路逼近通向县城的官道,据可靠消息,外出巡乡的县令将经此官道返回县城。
伍十二正埋头赶路,耳边忽的响起破风之声,抬头望去,只见一个黑点自天而降,急剧放大!
“趴下!”
不及动作,风声一顿,一道人影已然悬在离地一尺的半空,身着绸衣,两手背在身后,神情傲慢、冷漠。
“神仙?”大顺惊叫一声。
伍十二紧皱眉头,此人可以飞天遁地,想必就是传说之中的仙人,外形竟然与凡人没有区别,不似庙宇之中供奉的神像一般张牙舞爪,只是面相冷淡,突然现身于此,恐怕来者不善,不过,他一介凡人,无论如何也不是此人的对手,索性大大方方地拱手道:“尊驾,可有赐教?”
宁必先御空飞行,途径此地,突然发现周遭弥漫独特的气息,为寻源头,不惜耗费灵气急停下坠,可气息漫无踪迹,难以追寻,却意外撞见一窝土匪。
不过,匪首倒是出乎意料的镇定,但仅此而已。
宁必先许久不问俗世,不想民生之艰,已然遍地为匪,而且武器之精良,不亚于官兵。
既然被他撞见,就不能坐视不理,对他而言,除掉土匪,不过顺手之事,正好为民除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