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人一起走到酒店山庄门口等车。车子很快开来。秦慕南把小秦昇放在后座上,然后等洛云梦坐了进去后,对司机吩咐开车。
洛云梦却把熟睡的小秦昇抱在怀里,细心呵护着。
秦慕南皱眉:“你都抱了一个晚上了,你胳膊不酸吗?”
洛云梦微笑:“怎么会呢?再累也得抱着啊。不然放在车上万一颠簸的话他睡着多不舒服。”
秦慕南忽然明白了。他脱下西装外套盖在小秦昇的身上,然后将两人一起抱在怀里。
洛云梦诧异看着他。
秦慕南低声说:“这样就更不会颠簸了。昇儿会睡的更香,而你也不会手酸了,因为我的手会一直垫着你的手。”
洛云梦不知不觉笑了。
秦慕南低下头轻轻吻了熟睡的小秦昇,一抬头擦过她的红唇。
熟悉又陌生的气息一闪而过,却令洛云梦红了脸。
她伏在秦慕南的怀里,疲倦涌上来,渐渐地也睡了过去。
可还没过了多久,她突然间惊醒过来。
一股强烈的不安在她心里狂蹿。秦慕南发现了她的异样。
他问:“怎么了?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?一会就到家了。”
洛云梦只觉得口干舌燥,双手在颤抖。有什么从心腔里面跳出来,但是说不出那种难受的感觉。
秦慕南感觉到了她的异样。他皱眉问:“是今天药没吃吗?”
洛云梦摇头:“我今天吃了。可是不一样……不一样……”
她脸色苍白,双手紧紧抱着怀里的小秦昇,抱得他都有点不舒服哼哼唧唧的。
秦慕南已经很明显感觉到洛云梦的紧张和不安。
他正要问,突然前面闪出一道很强烈的灯光。秦慕南听见司机叫了一声“怎么回事?!”
司机的声音充满了惊恐。接下来的事忽然变得很缓慢很缓慢,就像是电影的慢镜头一样。
他眼睁睁看见一辆车像一头发疯了的疯牛一样朝着自己的车头撞来。而身边的洛云梦发出急促的叫声。
在一瞬间,他身边传来一股大力。
在生死一瞬,他看见洛云梦把怀里的孩子塞在他的怀里,然后用尽全力,扑在了他和孩子的身上。
“砰”的一声巨响,翻天覆地。
车子翻了好几个滚,最后轰然着起了大火……
……
滴答,滴答。
这是安静的病房。在病床上躺着一个被雪白绷带包扎得严严实实的瘦削人影。
而在这木乃伊般的病床旁是手上扎着绷带,打着点滴的人。
他脸上有擦伤,擦伤给他英俊的脸上多添了几道狠戾。
他紧紧盯着点滴的药水瓶,薄唇紧紧抿着,眉宇间透着一股杀气。
终于,点滴滴完了最后一滴药水。
他立刻拔掉针管,从病床上起来。他浑然不顾手臂上的血液喷溅。
他几乎是踉跄跪在旁边的病床前,紧紧握住那冰凉的手。
“云梦,云梦……你醒醒……”
“我错了。我不该忘记你,我不该不相信你。我是慕南。你最爱的慕南哥哥啊。”
“我不相信你挺不过来,我不相信你等不到成为我的新娘。小时候你不是说了吗?你说你一定要嫁给我,你都忘了你的誓言了吗?……”
他握住那只无知无觉的手,再也没有平时沉默寡言的高冷。他絮絮叨叨地说,一点都没发现自己手臂刚扒下针头流下滴滴答答的血。
温子伦带着一群医生护士冲了进来。
温子伦看见秦慕南那失魂落魄的样子,气得对护士说:“快去给他扎止血绷带!我不想抢救完他儿子,他老婆还得抢救这个无药可救的男人!”
护士们赶紧去拉秦慕南,为他的手臂止血。
温子伦趁机查看病床上洛云梦的生命体征。等确定一切都还算好后,他才长长舒展了一口气。
秦慕南呆呆看着病床上一动不动的洛云梦,忽然想起了什么。
他死死盯着温子伦:“昇儿怎么样了?”
温子伦的脸色并不好,连续十几个小时的手术和抢救几乎耗尽了他的体力。
他勉强说:“保住了。”
秦慕南长长舒了一口气。他摇摇晃晃站起来:“我去看看昇儿。”
他身上还穿着车祸时的衬衫和西裤,只是衬衫上血迹斑斑,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妻儿的。
温子伦一下子把他按在病床上。他声音严厉:“你这个样子怎么去?昇儿现在还在昏迷着,你去了也没用。”
秦慕南茫然看着他,好像刚才说的话根本进不了他的脑海里。
他声音沙哑:“昇儿到底怎么样了?快告诉我。”
温子伦欲言又止。
秦慕南木然地说:“你说吧,我受得了。昇儿怎么样了?”
温子伦沉声说:“我还是先说说你吧。你伤势最轻。你左手手骨骨折,身上软组织挫伤严重,不过这些都是皮外伤。你可能有轻微脑震荡,如果有恶心呕吐的感觉,记得及时告诉护士。照过核磁共振,你应该没有什么脑部淤血。”
秦慕南淡淡听着,脸上没有什么表情。好像温子伦说的病情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。
他的目光始终放在旁边病床上的人——洛云梦。
车祸被救后,他很多细节都忘了,甚至不知道自己手骨骨折,也不知道身上哪儿痛。他只清清楚楚记得,在那生死一刻是弱小的女人不顾一切保护了他和昇儿。
温子伦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病床上毫无知觉的洛云梦。
他叹了口气:“小洛的伤情比较严重。她身上多处二级烧伤,软组织挫伤严重。不过这些都能满满恢复。”
秦慕南声音沙哑:“能用多好的药就用,我不想让她身上再留伤疤。我不能……”
温子伦点头:“这我知道。她伤的最重的是肋骨,断了三根,大腿骨,骨折错位……”
他的声音有了哽咽:“她本来不应该受那么重的伤。”
秦慕南脸色是死一样的平静:“我知道,她是因为我和昇儿,是她挡住了最重的撞击。”
他的眼眶渐渐红了,猩红猩红的。
他发毒誓般的一字一顿地说:“我要那人……死!无!葬!身!之!地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