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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01book > 奇幻 > 五等分的法兰西圣女 > 33.咲夜

布兰度还挺遗憾的。

匈雅提先生在神罗宫廷里,本职便侍卫长一类,是赵子龙般的人物。将白盔白甲的匈雅提带去,说不定可讨个好彩头,保着新生儿在难产中杀个七进七出。

不过终究匈雅提只是客将,是要在战场上大用的,真当作侍卫,未免也太不庄重——而且兆头对夏洛特也不好。布兰度提出这一夸张请求,其实是佯装拆墙,实则破窗。

“那你随我去,总行了吧。”他笑着对珂赛蒂发出邀请。

比起现在所请的一切“训练有素的医生”,一个会施放神术的修女,无疑对夏洛特的安全更加重要。

或是因为珂赛蒂曾同公主在医院共事过,既没有亲密到能共享布兰度,也没有疏离到可以全不在意对方,她对怀孕的夏洛特一向纠结。但布兰度下了决心,又施出手段,小修女终究还是屈从了。

布兰度倒也不是不想照顾她的感受,可孕妇生产,便是这时代的生死大事,不容疏忽。

随后他们便前往修道院。

夏洛特的仆妇玛莲娜出来迎接。这是一位粗壮的妇人,在奥尔良的时候便帮公主提粥桶,一路走来也对她多有照顾,但不管有多亲厚,在封建主义的光辉下,终究主仆有别。

见布兰度到了,玛莲娜的脸色便缓和了几分,再看到一旁的小修女,她的眼睛更亮了。

“麻烦您了,洛塞尔小姐。”这妇人也是见过珂赛蒂施术的,很清楚这时候增强产妇的体质有多重要。

珂赛蒂有些畏缩地点了点头。

“好了,先带我们进去吧。”布兰度道,“最近没什么事吧。”

仆妇低下头:“最近发生的事,我们都没有同公主谈过,昨天陛下来了信,我们也留下了。但她……很聪明,或许能猜到。”

“来信了?”布兰度霍然停步,用冷厉的目光扫视玛莲娜,以及周围的侍女们,“夏洛特至少还要休养几周,等她安全了,你们便把信给我。”

仆妇们迟疑了一阵,但终究还是俯首。

布兰度便堂然入内。

他对夏洛特身边的掌控,其实比珂赛蒂想象得要深。毕竟,为夏洛特服务的人都能看出,相比于国王的权势,布兰度的权势对她们,及她们的女主人要关键得多。

虽然或仍有人抱有异心,但以布兰度的个人实力,远不至被一两个女刺客所威胁……不过如果是女刺客,可能忧虑的另有其人。

产房里热腾腾的,点足了火,这时的人都觉得高温对产妇有利。粗略一看,围在夏洛特身边各显神通的助产士足有三十多位,有的唱歌跳舞,有的鞭打己身跪地祈祷,最要紧的还是有两位健壮的助产士,借出她们的大腿和胸膛,支撑着夏洛特下身悬空,试图利用重力帮助分娩。

这已经是布兰度筛选出来,最靠谱的的人选了,都下令教她们沐浴更衣以便卫生。

像一些要布兰度购买玉石以助产的,他也考虑到这是常识,可以给夏洛特当作安慰剂的,也缴了这份智商税。

但最离谱的是遇到申请,要支领两个新鲜的女囚,施行什么以死换生的仪式,据说在德意志还很流行,遇到这种骗子,实在是只能重拳出击。

借着热水清洁完毕,布兰度也收住回忆,遥望人群中心。

无扣的长袍松垮地挂在公主身上,她一脸痛苦地嘶吼着,布兰度便领小修女过去。

虽然满屋都是衣衫凌乱的女人,但这时可没人敢训斥侯爵,他身上散发一股不容质疑的威势,直走到公主身边,伸出手供她抓住。

“我在。”布兰度道。

他倒是希望看到自己对夏洛特带来什么激励,不过公主只是像撒娇一般,喊声变得更大了。

布兰度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,但从助产士们的语气来看,分娩是顺利的——尤其是持产钩和准备针刀,用来处理难产的那几位闷闷不乐,布兰度便感觉大有安慰。

珂赛蒂低声默祷,一阵白光微微地泛在夏洛特皮肤上,教助产士们都吃了一惊,纷纷议论着天使之类的话。夏洛特得此帮助,握着布兰度的手都松了一分。

有负责按摩的助产士,大着胆子对布兰度提议,说教产妇受痛呼号,是对母亲与孩子原罪的赎偿,反对这种痛楚就是反对上帝。布兰度觉得很有道理,便命令她滚出去,到地牢里好好替公主赎几天罪。

然后,仿佛是先前那个被扔进地牢的人,她的理论生效了一样,献祭了这两人后,夏洛特终于得以顺产。

“头出来了!”助产士们欢呼着。而夏洛特的嘶喊陡然加剧。

布兰度旁观着这一切,挺奇怪的,往常勾起他情欲的身体就在身边,这时候却没有一丝悸动,继之而来的却是感动和怜惜。

不知道过了多久,孩子完全出来了,是个女孩,皱皱巴巴麻麻赖赖的,一点也不圆润。

布兰度一时有些生气,全无当了父亲的实感,甚至还想来一出刘备行为。

他也有理由的,为了生这孩子,不仅教夏洛特平白吃

苦,更教她旷工很久,同国王疏了往来,使夏尔做出一系列蠢事,陷贞德于险境。

那摔一下这孩子,再怒骂一声:“为这小女,几损我两员老婆!”或许也是正常反应……

但助产士们的惊呼,一下就将他惊醒。

“怎么没哭啊!”

“这孩子呼吸得出来吗?” 助产士们都慌了手脚,谁能料到前面那么顺利,可她们的赏钱——不,是小女孩的性命却急转直下呢?

夏洛特正喘着气,这时也惊惶了,忙催促布兰度带珂赛蒂过去。

布兰度早就起身,排开众人,直赶到女儿身边,看见她的胸口微微起伏,口唇也蠕动着,但就是哭不出来——也就意味着她的肺没有打开,没能畅快地呼吸。

他有些发急,即使知道这样做是无用的,他也伸出手,想要触碰这个幼小的生命。有意无意地,孩子的小手挥舞上来,碰到了他的手指。

那一瞬间,一股熟悉至极的感觉涌上心头,而周围瞬间安静下来。

时间被停止了,出手的却不是布兰度。

而后,在独属于父女二人的时间中,这孩子发出了来到世界上的第一声啼哭。

啊,这是我的孩子。布兰度恍然醒悟,旋即便止不住地大笑起来。

回到现实,助产士们都吃了一惊,但旋即又为孩子的正常反应欢呼相庆。布兰度很感激她们的努力,都许诺了赏格。

而夏洛特这时已理好了头发,勉力坐起,朝助产士们吩咐道:“都出去吧。”

她的命令似乎比布兰度还有威严,她们都讪讪而退,只留下公主的贴身仆妇们,还有不知所措想要离开,却被夏洛特勾指留下的珂赛蒂。

“您……不是外人。”公主犹豫地对小修女说。

“让我看看她。”夏洛特又道,布兰度看着公主的脸,那上面复杂得容不下任何表情。

在仆妇的帮助下……或者说仆妇们在布兰度扯后腿的情况下,他们裹好了女婴,递到公主身边。

夏洛特接过襁褓,痴痴地看着,蓦然间,两行眼泪止不住地流下。

她咬着牙,很用力地同她自己的情绪对抗,抱着孩子的手却始终轻柔。布兰度在她身侧坐下,转过的心思同样复杂无比。

他接触的女性各有千秋:贞德将他当作理想的同路人;崔丝汀对他是走投无路兼有同病相怜;珂赛蒂是依附夹杂着依恋;摄政王妃……至少大家都很快乐。

夏洛特则目的清晰:她希望达成骑士团与国王的纽带,维护法兰西的政教合一,军国同利。为此她同贞德接触,同自己生了孩子,虽然中间衍生出复杂的感情,但她的初心始终是坚定的。

可讽刺的是,为了加强联系而生的孩子,却使母亲变得迟钝,无力挽救国王的独走。事情发展到这一步,想必夏洛特心里并不好受。

但无论如何,她都不会归咎到这孩子身上,能怪罪的便只剩下她自己。

“夏洛特。”他低声呼唤,公主抽了抽鼻子,止住哭泣,试图堆出一个笑脸。

布兰度伸手将她放倒在床上,只安慰道:“先休息一下吧,这孩子跑不掉的。”

他旋即强硬至极地,宣布了他的安排:“我还向你公布一件事,我决定让这孩子成为我的合法继承人,我现今在世俗中拥有的一切领地和宣称,都归她继承。”

珂赛蒂惊讶地瞪着他,布兰度赶紧补充道:“不包括东浦尔登男爵。”这是洛塞尔留给他的头衔。

夏洛特躺在枕头上,也有些惊讶:“您?这孩子现在还小呀,何况她只是女儿……”

“怎么,女儿就继承不得吗?”布兰度反问,“她的母亲都这么精明强干了,将来还差得了?就算她自己有别的打算,多拿些财产在手里也不会错嘛。”

虽然是安慰夏洛特的话,不过布兰度的打算不变,一来这孩子也能时停,莫名地教他感到了自己的延续,因而格外高兴。

二来……他爬到香槟侯爵也只用了半年,即使是欧洲,也有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时代,布兰度相信,站在风口上的自己,能给其他孩子留下的遗产,绝不仅限于此。

斯福尔扎佣兵出身,将来能篡夺米兰一国。匈雅提是地主之子,将来却能教儿子戴匈牙利和波西米亚两国王冠,虎踞维也纳!

而且,布兰度心虚地想,他早就把香槟的各项权益,都质押给商人们,来为下周的进军做准备的。要是打赢了,北法兰西自然任他予取予夺。要是打输了……看着夏洛特现在欣慰的神情,他决定先不告诉她这些情况。

“对了。”他又叫玛莲娜过来,“这孩子情况可能有些特殊,将来能动弹了之后,你们一不留神就会蹿很远出去,我教人作几副婴儿摇篮和木车来,在她能说话前把她绑在上面……”

玛莲娜一头雾水,但还是认真地听了。随后又提醒道:“侯爵大人,您还没给小主人起名字呢。”

“是呀。”夏洛特也醒悟过来,期待地看着他。

布兰度沉思起来

单看着这时代满世界的撞名——那一群让家将便可知,给孩子起名是一件多省心的事。

但贞德终究说过,她要教她的孩子有独一无二的名字,这姑娘……也是她的孩子吧。

布兰度便道:“叫她……莎库娅吧。在某一种语言里,是【在夜里盛开花朵】的意思。”

夏洛特听着这古怪的解释,终于抱着疑惑和安心,在疲惫中睡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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