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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01book > 奇幻 > 五等分的法兰西圣女 > 36.姐妹们,上任奥尔良!

图尔城忙碌的一天在打铁声中开始。

贞德草草地穿好衣服走出营帐,军官们向她次第走来,汇报着今天的情况。

“圣女大人,我的部队大概中午左右能赶到图尔汇合。”布萨克元帅说道,“剔掉了一些刺头之后,大概还有一千三百人,但是铠甲的缺口很大。”

少女打了个响指:“布兰度。”

骑士团团长像一个合格的跟班那样跑过来,掀开了笔记本:“元帅,我可以给您发三十副板甲,如果您能退给我一批锁甲的话,我能用一比一的比率给您再补最多三十副。”

老元帅点了点头:“下午我来找你。”

吉尔·德·莱紧随其后:“圣少女,我这里是六百人整。”

贞德偏了偏头:“我们可以给吉尔多少副板甲?”

布兰度咬了咬牙:“十五……二十。”

吉尔连连摇头:“不,我和他们不一样。我的部队有五辆车垒,用不着这许多,我给你们五副板甲,三十件锁甲。”

注视到小元帅绞起来微微发汗的双手,贞德轻轻地点了点头:“那我就感谢地收下了。”

布兰度也擦了擦额头的汗水:“这下看来不会被拉海尔将军揍了呢。”

拉海尔将军当然是骄傲的,不会亲自来争夺铠甲的份额,但他手下的军官还是来了。得到了超出预料的数目之后,骑兵队长让·德·奥龙和步兵队长让·德·梅斯都心怀舒畅。

布兰度很难分清楚这些【让】,就像去英国人里喊一嗓子【约翰】能跳出来几千人一样。好在这两位都是有【德】的贵族,只称呼他们荣耀的姓氏也没有问题。

等打发走了秃鹫一般的军官们,贞德才有空和布兰度说起她刚刚观察到的异状。

“是宫相?”布兰度判断道,“是他给我们额外订制了一批铠甲?”

“总之我已经收下了。”贞德俨然一副只进不出的貔貅样子,“不管有什么代价,他都得给我老实等到英国人退却为止。”

“你拿主意。”布兰度点头。

“嘿!”男爵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,“我给你们两个订做的板甲弄好了,过来试穿一下。”

诚然,男爵是最熟悉图尔城的人,这些联络甲胄大师的事当然也由他来做。

“我的铠甲很合身嘛。”在两人的帮助下,贞德穿上了女式板甲,拍了拍胸口,“这部分做了挺久吧?”

“上个月我就通知他们了,看起来布兰度给的尺寸挺合适。”男爵捋着胡子说道。

贞德立即敲了下布兰度的脑袋:“接下来我们分头行动,我和公主去市民区募捐,洛塞尔大人你去工匠区监督一下,今天就让他们集中修缮我军的破旧铠甲,布兰度就……”

“女孩。”拉海尔灰头土脸地走了过来,“这人要见你、”

灰头土脸?看着拉海尔的这副样子,三人都震惊了。

将军的背后来了二人一马。男的年少英挺,女的风姿绰约,他们在贞德面前下马。

“您一定是他们所说的圣少女了。”男人笑道,“我是阿朗松公爵,让·德·阿朗松,这是我的夫人让娜,我们想来助您一臂之力。”

又一个让,还有让娜,你们法国人就盯着j起名吗?布兰度想。

国王最初拉拢他的时候就说过,可以任他选择“所有英国人占据的土地,除了阿朗松的公国”,想来就是眼前这人了。

贞德露出了营业性的微笑:“很好,法兰西的血液越多越好,公爵大人,您带来了多少人马?”

阿朗松公爵拍了拍自己的心口:“一颗爱国之心。”

这当然是谦辞,不过算上他身后跟着的侍卫,也不过十人。

布兰度叹了口气,想来也是,阿朗松公国已经沦丧多年,眼前的公爵更是被英国人抓住敲诈过一次赎金,除了王室血脉之外,和别的流亡贵族没什么区别。

贞德也遗憾地改了口:“既然这样的话……”她想着找一个闲职来安排这位尊贵的公爵,但公爵却挥手阻止。

“我不是自夸,少女,请给我一个先锋的职务。”他自信地说着,“我也是赢了和拉海尔将军赌约的人,我并非针对他,而是说,这营地里的所有人,都没法在步战格斗上战胜我。”

铿地一声,少女的右拳立即戴上了拳套,但布兰度赶紧拦住了她:“让娜?”

贞德顺服地后退一步:“为我而战,我的团长。”

“如你所愿,我的女士。”布兰度点了点头,朝阿朗松公爵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。

“啊,我听说过你,布兰度团长,你似乎有一手快剑,我期待这一刻很久了。”阿朗松公爵拔剑在手,跃跃欲试地说着。

以布兰度的粗陋见识看来,阿朗松公爵的站姿攻守兼备,无懈可击,确实是此道的高手。

然而也有些可悲……大概最顶级的贵族是不会养成这种爱好的,他们更喜欢各种骑乘时的动作,比如骑枪、射猎或是其他。看来这位空头公爵果然

没有过上宽裕的日子。

周围一下子围上来一群人。

这支军队中的人,或多或少地都听说过布兰度团长的传闻,就算没有的也知道他代圣少女拿着那把上帝所赐的查理曼佩剑。此时面对上门挑衅的阿朗松公爵,他们无不期待着布兰度能大显身手,顺便让他们嘲笑一下高贵的公爵。

当然,反过来也无所谓的,只要有人能嘲笑就好。

但士兵们并未得偿所愿,他们只看到布兰度按着剑,然后说了声:“抱歉。”

阿朗松公爵还在一脸迷惑的时候,他的夫人已经跑了上来:“让,你输了。”

她掏出手帕,按了下公爵的额头,印出一道血痕。

自然,这道血痕向下一点,公爵的左眼就没了,再深一点的话,公爵的命也没了。

“这是神的剑技!”公爵喃喃地说道,“布兰度团长,请过来一下。”

布兰度无奈地笑着:“您别追究我伤害王族的罪过就好。”

贞德朝男爵说道:“看来布兰度先生是没空了,那么洛塞尔大人您还是照常,然后今天您的工作结束之后,带着布兰度回一趟家吧,您的女儿珂赛蒂也在这不是么?”

男爵的脸色瞬间变得温柔了,他想了想,点了点头。

“嘿!嘿!”阿朗松公爵忽然又嚷了起来,“诸位,我重新说一遍,除了布兰度团长以外的所有人,都没法在步战格斗上战胜我!”

贞德目光炯炯地望向了布兰度,后者闭上眼,不忍心地点了点头。

中午,布兰度同光头的宫廷术士一起坐在图尔城狭窄的店铺中,偶尔能看到打着绷带的阿朗松公爵大呼小叫地穿街过巷。

“图尔城是查理五世陛下,为了革新造甲技术来对抗英国人的长弓而营建的工匠之城。除了意大利的米兰之外,欧洲恐怕没有那个城市能和这里相媲美了。当然,布兰度大人本就在这里长大,您知道的应该比我更清楚。”雅克·科尔恭维道。

“哪里哪里,真没想到这里也有您的产业。”布兰度随口称赞。

他被雅克·科尔邀请这件事并不值得称赞,但借此能从繁重的事务中解脱出来,稍稍地摸一下鱼,倒是很让他安心。

术士笑了笑,拿出一个盒子:“哪里,这都是陛下的产业,我不过是给陛下跑腿的。就算我本人有那么一小点股份,如今国难当前,我也很乐意为各位尽一份心。”

布兰度轻轻地敲着桌子:“今天是怎么了?宫相大人也是,您也是,突然就对我们热情了起来。”

“人们总是期望从朋友那里得到,从敌人那里失去。”术士一边倒酒一边说,“我都跟你们跟到这里了,还能做一个不如宫相大人的朋友吗?”

“东西,我替圣少女收下。道理,我倒是不太同意。”布兰度接过术士的酒,笑道,“圣女大人和其他的人不一样,朋友和敌人永远都分的清楚。”

“那我可得多谢您指教我这一点咯,容我给您一句建议作为回报吧。”

“请说。”布兰度点点头。

“不要为【消息】动摇。”

布兰度望着雅克·科尔澄澈的眼睛,点了点头:“我记住了。”

术士笑了笑:“我很喜欢这里的小商铺,有很多稀奇的东西,请到集合出发的时候来叫我吧。”

布兰度在科尔的商铺里用了午饭,随意地逛了会街,把自己的双手都提满了,不知不觉地还是朝着有自己人的地方转悠了过去。

“真悠闲呐,布兰度大人。”有人含着怨气讽刺道。

布兰度转身,行礼,一气呵成:“夏洛特殿下。”

公主并没穿戴什么华贵的衣饰,倒是一身干练的装束,除了没有明目张胆地穿男装之外,几乎都已经向贞德看齐了。

她的马尾辫一甩一甩的:“让娜已经在那里站了几个小时了,你还是这副样子,你的良心不会痛吗!”

布兰度看着铠甲下神气十足的贞德:“我看她还挺开心的。”

夏洛特嘁了一声:“你和夏尔真是一模一样的。”

布兰度跳过了这个可能被曲解为诽谤国王的问题:“没遇到什么问题吧?”

在希农募捐的时候,贞德就因为穿着男装遭到非议,就连热吕主教那样的人都不认同这一点,到了充斥着五大三粗工匠的图尔城里……也许会好一些?

“你是真不知道?”公主古怪地问道,“我的勒曼格尔大人啊,这里可是布锡考特元帅生长的地方,恐怕我们再遇不到一个更宽容的城市了。”

还没来得及回忆布锡考特元帅对女权运动的开创作用,布兰度就看到贞德奔向了一批过路的修女。

“姐妹们,请给我一点时间,让我解释一下我们的事业!”她热情地说道。

但修女们虽然停步,却没有给出半点回应。

图尔城是一座卢瓦尔河边热闹的城市,但图尔周边的修道院则恰好相反,有着闹中取静的修行。被贞德拦住的这些,正好就是发下了宁静誓

言的缄默修女。

贞德迷惑地歪了歪头,很快又热情不减地说道:“我们的事业也是主的事业,姐妹们,不管是谁都可以加入的……”

一位瘦小的修女,大约比贞德低一个头的,走到前面,艰涩地说道:“抱……歉……”

贞德轻轻地唏嘘了一声,随即又笑容满面地说道:“应该是我抱歉才对,我不该打扰你们,姐妹们,愿上帝保佑。”

“愿……上帝……”瘦小的修女在身前画着十字架,但她背后的老修女却拍了拍她的头,然后用手语激烈地述说着什么。

贞德就要转身离开,小修女赶紧抓住了她:“请……稍等,希尔德……嬷嬷说,您的未来……十分危险,请更改您的道路。”

她的话越来越流利,贞德的神色也越来越凝重。到最后,她真心实意地笑了笑,摸着小修女的头:

“谢谢你们的指导,但我是知道了这份危险,才走上去的。”

希尔德嬷嬷又比了几个手势,小修女双颊绯红,讶然地翻译道:“她说……您是个可敬的人,她要把我交给您,请让您送我一程——嬷嬷?”

贞德笑着点头:“好的,小姐妹,你是要去哪呢?”

小修女害羞地说道:“啊,我是回家。我的家在——”

洛塞尔围着围腰和面巾,只露出两个眼睛,举着抹布,在满屋子的灰尘中抬起头来:“让娜,珂赛蒂,你们怎么到一起去了?”

布兰度在后面提着大包小包地跟了进来:“要不是这个地址,我可真认不出这是珂赛蒂了。”

男爵一个人吃力的清扫工作,分摊下来就快多了。布兰度一边干一边埋怨:“大人,您要是早说一声,我们叫几个人来做呗。”

老人笑了笑:“自己的家,还是由家人扫好些。”

“家人?”布兰度看了一眼贞德,哦,那女人卸了甲,毫无形象地瘫坐在椅子上,确实带着客人的自觉。

倒是多年不见的小珂赛蒂意外的能干,让布兰度完全没觉得少了个人。

男爵反倒因此有些萧索:“这孩子也长大了,我都没怎么陪到她。”

“以后的日子多着呢。”布兰度劝慰道,“您就在这休息一阵,等我帮您把封地从英国人手上夺回来了……”

“不用。”男爵生硬地说着,“我一个平民出身,能留着这个头衔已经足够了。”

布兰度吃了个钉子,也说不出话,只能把自己买来的熟食切了上桌。

席上的珂赛蒂全看不出在缄默修会的样子,一直叽叽喳喳地提着问题,又或许是那样的环境真的把这孩子憋坏了。

这问题大多是对贞德的,一个从军的女孩子简直是一个百宝库,珂赛蒂随时都能找到新的稀奇古怪的疑问,两个男人只能笑呵呵地看着。

“我能摸摸你的甲吗?”

“可以呀。”

“英国人那么凶你不怕吗?”

“不会哟。”

“我也能和你们一起吗?”

“想什么……呢”男爵尽量温柔地说着,“你就不能多陪陪爸爸么?”

59和14,父女之间差了四十五岁,注定他们这一生聚少离多。但年轻的珂赛蒂还不明白这些,只是嘟起了嘴。

“大人,”布兰度小声说,“那我在布尔日的骑士领里给您划一片庄园吧,您终究要为珂赛蒂考虑。”

老人拿着餐刀的手颤了一颤,随后坚定地说:“真的不用。孩子,你不要觉得你对我有所亏欠,一直都是我在亏欠你。”

“我已经,不想再做累赘了。”老人转过头,艰难地说道。

布兰度只能低下头:“我们明天出发。”

“我就不去送了,但我会为你们祈祷的。在天国的元帅也会祝福你们。”男爵同时也低下头,小声地说道。

于是他便没有发现,骑士和圣女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色。

“洛塞尔大人,今天已经晚了,我能留宿您这里吗?”贞德欢快地说着。

男爵为难地说道:“这只是普通的民居,没有客房,只有我们三个的房间……”

他忽然醒悟了什么:“喔,我明白了,我和珂赛蒂都不会乱说的,对吗珂赛蒂?”

“在想什么呢!”布兰度和贞德齐声斥责道。少女随之解释:“我和珂赛蒂住一间房,好吗?”

“好耶!”小修女雀跃地喊道。

第二天清晨,布兰度和贞德蹑手蹑脚地离开了洛塞尔宅。

身后拖着一条小尾巴。

“嘘。”贞德把食指按在嘴唇上,“你的希尔德嬷嬷说,把你交给我了,对不对?”

珂赛蒂努力地点头。

“老头子会打死我的。”布兰度心有余悸地说着。

贞德昂起头:“谁让他先说我会拐走他女儿来着?”

她伸手牵着珂赛蒂:“走啦,姐妹,我们去拯救奥尔良咯!”

太阳渐渐升起,图尔城的熔炉开始吞吐烈焰,浓

浓的烟柱飘向天空。

希尔德修道院里,缄默修女们无声地祈祷着,间或有风吹来,翻动了摆在桌上的书页。

雅克·科尔望了下天空,轻轻地放下手上的护身符,从吉卜赛老板娘的摊子上离开。术士浑身的金饰叮叮当当地碰撞着,同满街的打铁声相得益彰。

拉海尔还在同阿朗松公爵争吵着,时不时拔剑比划一番。公爵夫人和两位【让】在一旁起着哄,街上的孩子们和圣歌队的孩子们围成了一个更大的圈子,不分彼此地欢呼。

吉尔·德·莱沉默地坐在他心爱的车垒顶上,没人敢去打扰他。直到布萨克元帅不耐烦地走了过去,才听到年轻的元帅正低声地打着鼾。

夏洛特公主在河边上,一丝不苟地为救护队的女孩描眉搽粉。年长些的妇人们看着女孩们在水边顾影自怜的样子,也忍不住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,她们还不用担心英国的侵略者,战争只是贵族们残忍的游戏。

河畔的野草发着新芽,水中的游鱼倏然摆动,布兰度嚼着草叶,架着一杆长长的钓竿,鱼线在水里划开一道道涟漪。

“鱼上钩啦!”贞德抱着瘦小的修女,大声地朝他喊道。

布兰度抬起鱼竿,上面挂着的铁针空空如也。倒是有个老骑手全副武装,策马扬鞭地从河岸上赶来。

“大人,咱就等你啦。”布兰度吐掉草叶,朝洛塞尔男爵遥遥招手。

在1429年的春天,没有人知道在前面有什么在等待着他们,胜利或是毁灭,光辉或是堕落。唯一一个看清了命运的局外人,却心甘情愿地坠入其中。

那时的少女灿如朝阳,旗帜飞舞如同天上的云海。她一次也没有夺取过战争的胜利,却满怀着不可思议的信心,要让法兰西最凶恶的敌人在他们面前低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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